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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至上、安全发展。关注门窗幕墙工程质量、以零容忍的态度抵制高空抛物!
如果翻阅2011年7月的报纸,你将看到两条有关高空坠落的新闻。一条是,2岁的妞妞从10楼坠落,邻居张开双臂接住,她就是后来被誉为“最美妈妈”的吴菊萍;另一条,闯祸的是一块隐框玻璃幕墙,因为在维修中没有按规范要求,采用结构胶进行粘结,它从21楼坠落,砸中19岁江西女孩朱依依,切断了她的左腿。
从此朱依依这个名字,则像一道伤痕,划破了门(词条“门”由行业大百科提供)窗幕墙行业的宁静。盛夏又至,高空坠物频发,她的事故作为过往教训,再次见诸报章。
此前报纸对朱依依的报道:
人生无法重来,亦无法假设!朱依依至今还会琢磨,如果不是表哥带她走出乡村,她也许能平静度日;如果来到杭州,没有遭遇横祸,凭她的勤奋和心气,是不是能够闯出点名堂?她虽然只读到高中,但在第一家打工的钢结构公司,很快升到设计师职位,同事赞她乖巧、懂事。
8年前的7月8日,本来是个平凡日子。天气不错,晴朗无风,依依穿着一条绿白相间的裙子,点缀着蕾丝花边。这是她咬牙花了200多元买的,那是她第二次穿。那时,她一个月工资只有1200元。她曾无数次地去橱窗看过那条裙子,终于在收到公司发放的提成后,咬咬牙买了下来。她想自己工作了,要打扮得成熟漂亮点。那天是周五,她本来要去请假,凑个周末,回老家待个几天。
“砰”地一声,走在三个同事最中间的朱依依被玻璃幕墙砸中,左腿鲜血直涌。送到医院,护士剪掉她的花裙子。后来,她再也没能穿短裙。眼下,她想着,弄些黑色的薄膜,把左腿包起来。这样,她就不担心假肢被打湿,可以去她心心念念的漂流了。她畅想着,好像已经坐在橙色的橡皮筏上,在阳光和树影里穿行,被水花亲吻。
她现在的生活如何?她的人生因高空坠物发生怎样的改变?近日,钱江晚报的记者到依依的家乡——江西省九江市永修县易家河村看望了她。
依依当妈妈了
“可以把我拍瘦点吗?”站在一条两边簇拥着桔子树林的小路上,依依回眸,圆脸上一双带笑的眼睛。
当时人朱依依,如今已结婚生子!
她挑了一件水蓝色、“显瘦”的罩衫,黑色长裤,白色厚底运动鞋,步速很快。
她和那条假肢已经磨合得很好了。她能驾驶自动挡的车子,安装着假肢的左腿安安静静地搁在一旁,一点都不碍事;她自学美甲美睫手艺,常常骑着电动车,在乡村里颠簸,把那些焦糖色、漆黑色,直径0.07到0.1毫米的假睫毛,用特制的胶水,贴在一双双爱美的眼睛上。她的家当还有水钻、亮片、各种颜色的甲油胶,一路风风火火,叮叮当当。去年,她还拖着假肢爬了普陀山,它是她听话的、可靠的老伙计。
“这里比城里好吧,空气好风景好,”她颇为自豪,又说起自己开了个网店,帮父亲拍抖音、卖橘子。过一会,看到乡亲们围在一起摸麻将,她又撇撇嘴,“这里的人思想不行,一有钱都花掉了。”
27岁的依依,如今还是个母亲了。前年6月,孩子出生。为了孩子,依依吃了不少苦头,孕期不断增长的重量,让假肢不堪重负。孩子夜里啼哭,依依要在黑暗中摸到假肢、戴上,再起来给孩子冲奶粉,没法,她把孩子送到乡下的奶奶家寄养。
自我救赎
依依的手机里有个相册,叫“真实的存在”。她翻给记者看,8年前那段灰色的日子扑面而来:她躺在病床上,瘦弱、无助;左腿取出一托盘的玻璃碴,剩下的部分血肉模糊。
依依已经很少回想那段日子。让她至今耿耿于怀的,一是一位不认识的病人家属,一边念叨着,“你还这么小,真可怜,”一边冷不丁坐在她的病床前,掀起被单,残肢暴露无遗;二是她的初恋男友去医院看她,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瘫痪了?”
在她回归正常生活,到一家假肢公司上班后,有天登录杭州的本地论坛,看到有人给她留了一条言。对方说,自己也是“杭漂”,工作不顺心,女朋友跑了,差点不想活,但看到依依还能站起来,他觉得自己那点痛苦算不得什么。依依笑笑,没有被陌生人的“比惨”触怒。
痛苦来源于比较。而有时,人围观他人的痛苦,却能从中获得奇异的纾解。依依说起,辗转上海住院时,同病房的还有两个人,一个骨折的孩子、一个车祸后从膝盖窝到大腿被扯掉一长条皮肤的中年妇女,哭声、叫声、呻吟声此起彼伏。有天依依忍不住了,敲了墙壁,大声喊道:“这病房一个比一个惨,我一个截肢的都没喊,你们别再闹了!”从此,病房平静了。
而依依,也意外地从比较中获得救赎。和她同宿舍的,有个从大腿截肢的大姐,每天,大姐借助两只“洞洞鞋”慢慢挪动到浴室,再跪在鞋上洗澡,那个姿势一直刻在依依的脑海里。
她觉得,在那里,她还算是幸运儿,甚至因为获得不错的赔付被人艳羡。她和同事去逛街,依然很省,衣服不会超过200元。有人调侃她,你现在有钱了,咋还这么抠,她说,这钱是我拿命换来的。
接受父母的安排相亲
钱江晚报一直很关心依依。出事近一年后,迷茫的依依萌生离开杭州之念,记者曾帮助依依找工作。一家广告公司伸出援手,给依依一份清闲文职,待遇不错,依依坐两个小时公车去面试,却在踏入公司的一刻,狠狠关上门,逃离了。那时,她还没有做好准备,回归正常人的世界。
截肢后,依依拥有过爱情。那是假肢公司的同事,高大俊朗。男生回西北老家后,他们每晚都要打长时间的电话,有时聊到凌晨两三点,男生说,他做家里的工作,把依依接过去。但分开几个月,男生就结婚了。
依依总觉得,这肯定与她的腿有关。她死了心,最终回到江西老家,接受父母的安排相亲。母亲说,你这样的条件,拖下去更找不到对象。依依知道,在现实的婚恋市场,她并无太多的议价能力。这是那场横祸给她带来的,最直接而残酷的影响。
那年,依依25岁,相亲对象比依依大好几岁,家里条件不太好。一开始,男方家里不同意,不过男孩挺喜欢依依,和家里抗争;而依依看中他的老实,“以后能把家给我管,”他们结婚了。丈夫如今在县城里送外卖,早出晚归。
人生无法重来
依依至今还会琢磨,如果不是表哥带她走出乡村,她也许能平静度日;如果来到杭州,没有遭遇横祸,凭她的勤奋和心气,是不是能够闯出点名堂?她虽然只读到高中,但在第一家打工的钢结构公司,很快升到设计师职位,同事赞她乖巧、懂事。
只是,人生无法重来,亦无法假设。
8年前的7月8日,本来是个平凡日子。天气不错,晴朗无风,依依穿着一条绿白相间的裙子,点缀着蕾丝花边。这是她咬牙花了200多元买的,那是她第二次穿。那时,她一个月工资只有1200元。她曾无数次地去橱窗看过那条裙子,终于在收到公司发放的提成后,咬咬牙买了下来。她想自己工作了,要打扮得成熟漂亮点。那天是周五,她本来要去请假,凑个周末,回老家待个几天。
“砰”地一声,走在三个同事最中间的朱依依被玻璃幕墙砸中,左腿鲜血直涌。送到医院,护士剪掉她的花裙子。后来,她再也没能穿短裙。眼下,她想着,弄些黑色的薄膜,把左腿包起来。这样,她就不担心假肢被打湿,可以去她心心念念的漂流了。她畅想着,好像已经坐在橙色的橡皮筏上,在阳光和树影里穿行,被水花亲吻。
城市顽疾几时休?
诗人喜欢说,万物皆有裂缝(词条“裂缝”由行业大百科提供),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看到如今的依依,没有人们喜闻乐见的励志,也没有让人痛心的沉沦,只是一个平凡人,在遭遇横祸后,试图爬起来的挣扎。无论是否如意,生活总要继续。
依依事件8年后,高空坠物伤人甚至夺人性命等悲剧从未停息。城市的顽疾,指向公德素质,也指向公共管理的缺位。就像心理学上的“瑞士奶酪模型”,一个一个小洞,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恰好堆叠在一起,最终危险穿过小洞,事故发生。
城市的可爱,是由一个一个个体的幸福感组成。像依依这样被伤害的个体、被牺牲的幸福,但愿不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