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工程师、建筑史家和环保专家的眼中,
玻璃幕墙,是具有不同含义的。其诞生之初,既是源于现代工业标准化的大规模应用,也反映出对传统旧式建筑的否定。但随着玻璃幕墙成为一种符号化的建筑语言,在世俗设计的随意甚至是抄袭中,它已走到被滥用的边缘。如今,如果不采用玻璃幕墙,可能许多设计师就不知怎么设计大型
标志性建筑了。
玻璃幕墙是一种外墙与外
窗合一的围护体系。它比砖石墙体轻5至10倍,尽管存在着
热工方面的弱点,但所带来的外立面的自由通透和现代工业美感,首先在意识形态方面,成为那些具有强烈造反意识的青年建筑系学生易于接受的对象;再从成本和工艺上,使大面积的玻璃加工安装成为可能。这两种力量的合力,使得玻璃幕从包豪斯时代开始,就造就了无数全新的、与传统风格迥异的现代建筑。
玻璃幕墙是功能主义的产物
玻璃幕墙源于现代建筑理论中自由立面的构想。20世纪初
钢筋混凝土结构体系的成熟,
框架理论的应用,使得传统建筑中墙体结构与建筑的支撑体系得以分离。一战后,大规模重建的需求,使标准化、工业化的各类建筑,成为政府与建筑师皆推崇的形式。战争中的实用主义上升到了战后的哲学与审美的各个领域,简洁实用、直截了当和功能至上,成为先锋派设计师们的价值追求,也深深地影响到建筑理论界。现代建筑运动的几位鼻祖正是在那时的战后欧洲重建时代开创了自己的理论与实践。这种激进的、具有反叛精神的理论,将建筑的功能性推高到极致,成为美观的全部含义。用大面积的连续横向开窗,替代了原来旧式建筑厚重的外墙和各式窄窗,解放了建筑的立面,使得室外景观以前所未有的视角引入到室内空间,不再受制于传统立面设计的束缚。
国际化崇拜超越功能至上原则
早期现代建筑理论界,还有一种幼稚的情结,就是对诞生于东方的苏俄怀有一种理想的向往。后来的历史虽证明了左倾犯了多么天真的错误,但在上世纪30年代斯大林的错误政策未实行前,欧洲知识界对国际主义和世界大同的迷恋是真实的。现代建筑大师级的格罗皮乌斯和柯布西埃,无不满怀国际主义理想,为欧洲的新形象和苏维埃的大型工程提出了自己的蓝图,而其倡导的建筑理论,不可避免地采取了与传统建筑完全对立的理论观点。这种创新无疑是革命性的,其核心不仅仅是彻底否定了传统的
建筑装饰,而且是否定了传统的建筑设计审美体系。
反传统建筑,对于以艺术家为自我定位的大师级建筑师来说,意味着要不断地、彻头彻尾地创新,那种照顾传统、沿用传统的作法,为大师们所不齿,甚至视遵从传统为可耻的抄袭。在这样一种理论盛行的情况下,现代主义建筑以其形式追随功能、简洁、无装饰,以及五要素(屋顶花园、底层架空、自由
平面、自由立面、模数化),成为前卫与进步的代表。
工业崇拜时代的玻璃幕墙
真正大规模的玻璃幕墙应用,是在二战后的大型办公建筑中。以密斯为代表的建筑师们崇尚简洁、标准化、工业化,用极其简单的建筑语汇、全新的材料(钢与玻璃)、细致而理性的
节点设计、精准的工业化标准件,打造出了如西格拉姆大厦等一批玻璃幕墙为外立面的
公共建筑。从欧洲的理论到美洲的实践,特别是大师级名家作品的成功实例,均表现出了一种工业化时代的美感。新潮的设计师和用户,立刻表现出对这种风格的追随,玻璃幕墙大量被应用,在短时间内就已超过了实际功能的需要,而变成一种符号化的建筑语汇,无论设计师还是最终用户,无论建筑大师还是跟风的初学者,在有争议的评论(无论批判还是赞美)中,大量采用玻璃幕墙的建筑,是一种工业崇拜。
从时尚符号沦为世俗流行装饰
一旦一种
建筑构件形式,成为一种符号,成为一种众所追随的时尚标签,就不可避免地会流于世俗。如今,最大的玻璃幕墙应用地区,早已不是它的诞生地欧美,而是东亚地区,特别是近几年,又转移到了中国。而且据统计,目前70%以上的玻璃幕墙面积都在中国。这从上世纪80年代最早的进入到成为全球最大的市场,仅用了不到20年时间。
一种建筑语言,有其使用的背景,即使是在以西式传统建筑为主体的大环境中,全玻璃幕式的
建筑立面仍保持在有限的比例内。因此,玻璃幕作为现代建筑的标准符号,在众多传统建筑群中所体现出的整体风格,是多元化的多时代建筑群体中的对比统一,反差中的整体美。玻璃幕墙的大量应用,如果脱离了一个整体上完整和谐的背景,就会显得突兀而且另类,各自互不相关。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某些在建的城市中心
高层建筑群体,总缺少些什么东西,这就是背景语汇的整体缺乏。于是追求形式主义的玻璃幕墙占据了公共建筑的主要立面。不考虑
窗间墙、
楼板、以及景观朝向的玻璃幕墙,成为现代建筑的装饰手段。
现代主义反对装饰,但后来,恶俗的玻璃幕墙却沦为纯装饰,真是一个莫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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